前言
2016年4月9日,旅居美國的臺裔服裝設計師吳季剛與相識11年的男友Gustavo Rangel步入禮堂,做了真愛不分性別的最佳見證,而吳季剛的母親陳美雲女士說的一席話:「人的性向與生俱來、無法改變,自己的人生自己決定,當媽媽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心全力支持。」更是令人感動。不免讓墨鏡哥想到去年2015年也有這樣的一部電影,主角決定自己的性別、決定自己的人生,更重要的是,有一個深愛的人全心全力支持這樣的決定,就是這次的聽電影:〈丹麥女孩〉。
(圖片說明:遼闊的島礁,帶出丹麥女孩的標題)
開端
一望無際的草原,微風吹拂的野花雜草,聳立在翠綠水草間特別突兀的枯樹,沾滿泥濘苔蘚的沼澤,懸崖邊的碎石塊,湖畔筆直並排的成列的老樹。每一幕灰暗色系的鮮明風景幻化成畫布上的顏料,這一幅幅筆觸細膩鮮明的畫作出自畫家埃恩納 維格納的手筆。1926年的哥本哈根,埃恩納是一位初露鋒芒且炙手可熱的油畫家,畫展總是吸引為數眾多的紳士名流前來觀賞。除了藝術的細胞,埃恩納俊美的容貌似乎也是展覽的賣點之一。一頭褐色的濃密髮絲、宛如用大理石刻劃出來的臉龐、修長高挑的身形、搭配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裝,而最令人稱羨的莫過於與妻子葛蕾塔的鶼鰈情深。雖不若埃恩納的高知名度,葛蕾塔也同樣以畫家身份等待發跡,埃恩納擅長風景畫,葛蕾塔則是以人物畫見長。看似自然、美好的日常景色,卻在葛蕾塔要求丈夫換上女裝充當女模特兒供她摹擬的那一刻慢慢走調,以埃恩納女裝扮相所虛構的美女莉莉做為模特兒的一系列畫作大受好評,葛蕾塔懷才不遇的畫家生涯露出曙光,然而埃恩納內心的潘朵拉之盒解鎖開啟,男扮女裝的遊戲一發不可收拾,亭亭玉立的丹麥女孩莉莉逐漸佔據了埃恩納的內心,葛蕾塔必須要面對丈夫已經不存在的現實…。
(圖片說明:埃恩納換上女舞者裝扮,充當妻子的模特兒)
對女體的追求
如何才能成為完整的女人?有些女人用男人來滋潤;有些女人用婚姻來證明;有些女人用虛榮來滿足;有些女人用生育來成就,而丹麥女孩莉莉,卻是要獻上生命才能獲得完整的自己。即便成了家、立了業、享譽了盛名,埃恩納心中的莉莉其實不曾消逝,只是透過畫布中,那片孩提時與曾經暗戀的男孩一同遊玩過的荒野草原繪畫來透露自己的存在,爾後在埃恩納換上美麗舞衣後甦醒。每當他一次次穿越劇場後台,不自覺用手輕撫著一件件戲服,內心所想像的並不是包覆在衣服內的姣好女體,而是華麗戲服穿在自己身上的姿態。為了呈現出對自己「真正的身體」的渴望,飾演埃恩納/莉莉的艾迪瑞德曼可是相當犧牲。他站在穿衣鏡前,將身上的男性西服卸下,手掌緊貼著小腹,隨著底褲的滑落往下,若隱若現的手指後,性器官昭然若揭。看著自己男性的胴體,莉莉(埃恩納)的表情充滿不敢置信,無法接受這是屬於自己的身體,兩腿間器官顯得無比多餘,直到她將這器官慢慢壓入兩腿間,莉莉臉上浮現出安心與滿足,將蕾絲洋裝披在胸前比對著,轉身露出白皙的肩膀,這才是她真正的肉體。但莉莉不滿足於肉體的追求,女性的媚態也呼喚著她,在巴黎一間僅供男人閱覽的聲色場所,莉莉坐在只有一座小檯燈的房間,隔著一面玻璃外的裸女撫摸著自己的身體,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從臀部、腰間、胸口、脖子、嘴唇、臉頰、耳垂,一直到頭髮,性感撩人的一舉一動,讓莉莉不自覺跟著模仿。房間外的莉莉,與房間內的風塵女子,兩個人的動作透過玻璃的反射交疊成一體,搖曳生姿。
(圖片說明:莉莉模仿著風塵女子的媚態)
「性」的啟蒙者
儘管早已是一位步入婚姻的成年男子,對於剛萌發出性別認同觀念的莉莉而言,首要衝擊到的便是「性」觀念的轉換。最早是從兒時玩伴漢斯開始,唇紅齒白的少年埃恩納尚未產生兩性的觀念,但「莉莉」卻已經為漢斯」有了有了情竇初開的幻想,但父親激烈的反彈和當時世俗的觀點,而後莉莉便在埃恩納往後的人生被壓抑在內心深處。此時出現的葛蕾塔維持了埃恩納身為男性的情慾,在清晨時賴床的嬉鬧、留戀,就像一對尋常的夫妻。最後,偶然在聚會中以埃恩納莉莉的扮相認識的男士亨里克,對莉莉積極的引誘、索吻,點燃了莉莉屬於女性的慾望,同時也正式宣告,埃恩納已經回不去葛蕾塔丈夫的身份了。不過雖然無法再成為平凡的夫妻,但埃恩納與莉莉最深愛、倚賴的仍然只有葛蕾塔。有幾幕很有意思,葛蕾塔坐在床上,從背後慢慢解開埃恩納的襯衫,男性的服裝底下穿的卻是女性絲質吊帶睡衣;莉莉甦醒後,葛蕾塔努力嘗試找回與丈夫的過往,沿著埃恩納的胸膛一路往下親吻,卻在最重要的那一刻被激動的遏止;最後埃恩納不存在了,葛蕾塔與莉莉隔著半透明的薄布幕一同躺在床上,莉莉側身與葛蕾塔交談,修長的雙腿交錯微屈,展露無限女人韻味,另一側的葛蕾塔平躺著,雙手放在胸前,穩重的和莉莉談論關於婚姻的夢想。兩個「女人」,一個因為找回自我而自信、一個因為支持所愛而堅強,展現出的風情形成強烈的對比。
(圖片說明:同一張床上隔著布幕,莉莉與葛蕾塔展現不同風情)
醫學的質疑與救贖
當內心的靈魂和外在的肉體相互衝突,我們無法替換自己的靈魂,唯一的方法僅有「修正」自己的肉體。在1926年保守年代,即便是同性戀議題都是隱晦而不可探究的,遑論要將上帝賜予自己的身體進行性別上的變更,「變性」這樣的概念不單天馬行空,更是驚世駭俗。埃恩納的身體出現明顯異狀正是在莉莉甦醒後不久,每個月總會伴隨鼻血及胃痙攣,不免令人聯想到女人每個月造訪的月事。哥本哈根的醫生判斷為「內分泌失調」,埃納躺在手術台上,身軀被黑色皮帶固定,接踵而來一連串的放射治療,得到的結論是無藥可醫。而巴黎的醫生將莉莉的存在解讀為「精神分裂」,莉莉只能倉惶在醫生帶著精神病患用束縛衣回來前跳窗逃逸。終於,一個來自德國德勒斯登的醫生為莉莉帶來一絲曙光,但也是一場賭上生命的挑戰。華納克洛斯醫生相信莉莉的存在,同時也提供解決的方式,就是史無前例的「變性手術」,在取下身體上屬於男性的器官後,於第二次手術在體內建構一個陰道。莉莉聽聞後幾乎掩不住嘴角上揚的笑意,這是最危險的賭注,卻也是唯一能救贖她的方法。最後手術的成功與否已經不重要了,莉莉用虛弱的身體進行完兩次手術,儘管臉色蒼白如紙,臉上的微笑卻不曾間斷,而清醒後的第一句話是充滿喜悅的說著:「我是完整的自己了」。
(圖片說明:埃恩納躺在手術台,接受醫學的霸凌)
最佳女主角?
丹麥女孩這樣的題材,即使在2016年的現今也仍然存在著不小的爭議與話題性,在某些保守國家認定此片涉及同性戀題材被禁止上映,其實電影中的同性戀角色僅有愛慕「埃恩納」的亨瑞克一個人。當他撫摸著莉莉時,口中卻不自覺吐出了「埃恩納」的名字,這並不是莉莉想要的回應,因為此刻的她並不是埃恩納,而是用莉莉的情感為亨里克感到心動。說穿了就是很簡單的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間產生出牽引,與「同性戀題材」實在搭不上邊。不過丹麥女孩依舊受到大多數人的好評,全球票房超過一千五百萬,同時也在第88屆奧斯卡金像獎大放異彩。有趣的是飾演埃恩納妻子葛蕾塔這個極為重要角色的艾莉西亞 維肯特並不是入圍最佳女主角,而是入圍了最佳女配角獎,甚至最後也將這座女配角獎抱回家。雖然也可以解釋成丹麥女孩裡並沒有女主角這樣的角色,不過如果讓飾演莉莉的艾迪 瑞德曼入圍最佳女主角而不是最近男主角應該更貼切吧?
(圖片說明:兩位「女」主角在演技上都相當出色)
後記
雖然電影最後,丹麥女孩莉莉在葛蕾塔懷抱裡香消玉殞,但原文小說中並沒有明確說明莉莉的生死,事實上在完成手術的那一刻,莉莉就已經獲得了新生。莉莉用生命的力量,成就了一個平凡的女性,也是她最大的夢想。電影最後,漢斯帶著葛蕾塔來到埃恩納與他兒時遊玩的郊野,披在葛蕾塔身上的圍巾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吹起,飛揚在半空中,彷彿莉莉自由自在的靈魂,不再受到肉體的拘束,令人百感交集。
(圖片說明:象徵自由的圍巾飛揚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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